杯雪煮年

神所赐予的……

杉丛连雀:

　

　　凯千半架空，关于尾巴的脑洞。

　　勿上升真人。

　　

　　——

　　那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王俊凯一无所知。

　　他所知道的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好像就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说来，臀部附近新长了个东西，以至于一清醒便发现不对。

　　这东西长在尾椎骨附近，和自己的身体密不可分，手能摸到它，大脑能控制它运动，只是还不太熟练，动起来宛如婴儿的四肢，慢而迟钝。

　　王俊凯有心想看看它，可惜颈部柔韧性不够好，虽然拼命地回头下看，也看不到全貌，幸亏房间里有个全身镜，总算能一睹庐山真面目。

　　新生的身体部分，像成年中华田园犬的尾巴那么粗，像成年中华田园犬的尾巴那么长，像成年中华田园犬的尾巴那么黄。

　　王俊凯不知道那句有关鸭子的西方俗语——“如果一个东西看起来像鸭子，走起来像鸭子，叫起来像鸭子，那么它就是鸭子。”可这并不妨碍他得出结论——自己尾椎骨附近的那个东西就是成年中华田园犬的尾巴。

　　只是得出这个结论根本无济于事，他既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地在房间里瞎转悠——并非是乱走有益思考，他只是想找把剪刀，给裤子开个口，省的堂堂一个少年偶像只能光着腿，那也太丢脸了不是。

　　可惜的是，他一贯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脱离家务已久，更兼那要找什么什么没有的普适定律，故而翻遍了房间也没找着剪刀，反而从床底下扒拉出一张纸来。

　　说也奇怪，这张纸不知在床底下呆了多久，却干净得很，尽管皱皱巴巴的，可一点灰尘也没沾上——至少比起王俊凯的手白了好几个色度——展开来看，发现上面以小学生一样的字体，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你的那个新年愿望，我帮你实现了一半，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末了是个张牙舞爪的签名——神。

　　王俊凯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眼，忍不住又看向了镜子里自己的尾巴，再转过头来看向纸的时候，却发现纸上的字已经没了！

　　碰到了这样完全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即使是一直以来都以无神论者自居的王俊凯，也忍不住开始动摇起信仰来。

　　不过现在有比起信仰动摇更加迫切的事情。

　　基于自己的眼睛和脑子都没出故障的前提，之前所见的一切，便大抵可以推测全为真实，也许世间的确有这么一个好管闲事的神明，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个新年愿望，而发了善心，施法让自己长出了狗尾巴……

　　这么一说的话，自己确实是在新年，大年初一那天，和两个队友一起去了一个小庙参拜，许愿。

　　也许便是那座庙里供奉的神明满足了自己的愿望……可自己那天许的新年愿望太多了。

　　王俊凯紧紧攥着那张神仙显灵的纸，回到床上，以侧躺的姿势——他倒是想坐着，可是尾巴不允许——扳着手指头开始数他的新年愿望。

　　①身体健康。

　　不可能。

　　没理由为了身体健康给自己加条狗尾巴，自己怎么说也才十几岁，年轻力壮年富力强，何至于非得加条狗尾巴才能活？不可能不可能。

　　②事业有成。

　　更加不可能。

　　虽则现在的人设所用时间已久是该更新换代讨取粉丝欢心，可转型是个潜移默化的事情，没可能突然加条狗尾巴宣布自己化身犬系男子，粉丝买不买账姑且不论，王俊凯自己，简直无法想象那种情境，实在太丢脸了也。

　　③世界和平。

　　这还需要讨论吗？

　　王俊凯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秉持着无神论的高中生，即使见过非现实的事情，已经能接受世界上有科学尚且不能解释的部分存在，但好歹十几年的文化熏陶还在，看事情总还有点逻辑。这种世界某大国十八线小明星长出狗尾巴换来世界和平的事……还是拉倒吧。

　　④天天开心。

　　……

　　有了狗尾巴之后穿衣不方便，走路不方便，坐下不方便，睡觉也不方便，难道自己就为了这些个不方便而天天兴高采烈？

　　除非自己不是长了狗尾巴而是真的成了一条狗，才有可能不为尾巴这在狗身上再正常不过的东西烦恼，而是为自己现在这远比正常狗优渥的生活喜悦。

　　可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并没有变狗的迹象。

　　朝着一边久了，有些不耐烦。王俊凯照着曾经习以为常的动作翻了个身，结果翻动过程压到了尾巴，痛倒是不算痛，只是那种不习惯让他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乱地烦躁，有心拍打些什么解气，可到底身体是自己的，即便手皮糙肉厚也还是怕疼，只好软弱无力地拍了拍床，继续思考起来。

　　⑤希望自己舞跳得好一点。

　　还是不可能。

　　诚然，动物界中有用尾巴来保持身体平衡的例子，可自己是人类，没有尾巴地活了十几年，突然多了尾巴，在平衡性上，实在该是坏的影响多过好的。

　　那么这一个也不可能了。

　　王俊凯叹了口气，接连否决了五个可能，自己的新年愿望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可是这最后一个……

　　要真是最后一个，那可真是太奇怪了。

　　王俊凯又有些想相信是最后一个，又有些不敢不愿相信。只是他虽然没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却知道那句家喻户晓的话——“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一个，无论再怎么匪夷所思，都一定是真相。”，因此无论心里如何心烦意乱，也还是咬咬牙，肯定了最后那个愿望的可能性。

　　⑥和易烊千玺在一起。

　　光是在脑子里想出这个愿望，王俊凯便觉着脸红。倒不是说他对喜欢队友觉得羞愧，只是这毕竟是青春期少年的一点隐秘心思，平时从不宣诸于口，连想这种事情都得独处时想，实实在在是比秘密更秘密的存在。

　　而如今，这忽然不再是他的秘密了。

　　至少除他之外，还有一个神知道，甚至神还为了帮他让他长出了狗尾巴……

　　只是……原来长了狗尾巴就能和千玺在一起么？

　　原来千玺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性癖么？老实说有些恶心……王俊凯面色有些僵，可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尾巴。

　　尾巴摸起来倒是舒服得很，只是……这是条土狗尾巴，千玺会喜欢么？要不要去染个色做做护理？或者在毛上扎个辫子？

　　王俊凯侧躺着，认真思考起来。

　　

　　遗憾的是，思考永无止境，工作却来的很早。

　　经纪人推门而入的时候，王俊凯还侧躺在床上思考着千玺会喜欢什么样的尾巴，他面朝墙背朝外，那条尾巴明晃晃地露在外面，时不时摇上两下证明其是生物的肢体而非玩具，成功吓傻了经纪人。

　　于是王俊凯有幸听到了也许是经纪人一生中最高亢的叫声。

　　然后他撑着床想要坐起，但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就势翻了个身，面朝经纪人，和善地点了点头，笑道，“早上好，我最近可能不能工作了，我长了条狗尾巴。”

　　很显然，青春期少年王俊凯，虽然是在陈述事实，可心里也未必没转过什么借机偷懒的念头。

　　只是经纪人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并不听他胡扯，快步走到床边，仔细看了两眼确定尾巴是真的，便冷冷道，“怎么回事？”

　　王俊凯盯了他两眼，忖度了一下，还是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便把起床到现在的事情全说了一边，只是省略了新年愿望那一节，坚称自己已经全然忘记了，好在经纪人并不在意他许了什么愿——事实上他完全不觉得那个送了王俊凯狗尾巴的神仙是来帮人实现愿望的，他坚称那是个恶作剧之神，是特意来坏王俊凯的前程的——他也许还有什么更黑暗的推测，只是在王俊凯的目瞪口呆下没继续下去，只是叹了口气道，“那你的狗尾巴什么时候没有呢？”

　　王俊凯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只好可怜巴巴地低头假装沉思，只是眼神下扫的功夫，却瞄见了手里的纸，那张白的过头的纸上，又显出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我是好神仙，不是来害人的。】

　　王俊凯当即一个激灵，连压尾巴也顾不得了，几年来在舞蹈上下的功夫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只见他一个立地挺身，双手向前一送，便将纸送到了经纪人眼皮子底下，同时换回三秒钟的沉默和一句不明所以的“干嘛？”。

　　狐疑地看了经纪人一眼，王俊凯收回手看了看，这才发现纸上的字不知何时消失了，纸又成了一张白纸，正懊恼间，白纸上又渐渐现出了字来，依然是歪歪扭扭的笔迹。

　　【既然你们不喜欢，那你愿望完成之后，我会把送你们的礼物收回去的。】

　　王俊凯瞅着那行字，不知为何感觉出了一丝孩子气的可怜来，只是难道要他说喜欢这礼物么？那也是万万不行的，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还是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纸上的字再次隐去，然后又浮现出新的字来。

　　【不用谢，嗯！】

　　这几个字也很快就消失了，这会儿纸就是一张靠谱的白纸了。

　　王俊凯把这白纸叠起来放进衣服口袋里，抬起头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经纪人打断了，“那个……嗯，神，他为什么会说送你们的礼物？”

　　王俊凯大惊，“你看到了？”

　　经纪人懒得理会这过分显而易见的问题，勉强出于礼貌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是你们？”

　　“不知道。”王俊凯老老实实回答。

　　经纪人沉吟了一会儿，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听到隔壁王源房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也顾不上说什么了，赶紧往隔壁跑，王俊凯反应慢了半拍，看了穿不上的裤子一眼，终于痛下决心舍弃了它，拿了件长外套，边穿便往王源的房间跑，到门边的时候正好衣服也穿好了，气势汹汹地闯进去，便看见一脸吃屎表情的经纪人，一脸目瞪口呆的助理，以及，一个像自己一样长了条狗尾巴的王源。

　　王源也第一时间看到了王俊凯的狗尾巴，两个家伙对视一眼，虽然还不明所以，但总算是有了难兄难弟的安慰，不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王俊凯笑到一半便觉着奇怪起来，假如自己的狗尾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迎合千玺的性癖所设，那王源的狗尾巴，要来有什么用？

　　这想法不仅是让他不安，甚至于有些惶恐，以至于笑声都小了下来，但立刻，他便听到另一个笑声加入进来，填补了自己的空缺。

　　王俊凯循着声音回过头去，便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穿着长外套走进来的易烊千玺——以及他身后的狗尾巴。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经纪人总算镇定下来，驱散了尚且不知道这件事的公司的其他人员，又对知道的人下了封口令，然后关了监视器，带着三个狗尾巴少年鬼鬼祟祟地去了练习室，一进去便反锁了门。

　　王俊凯倒不疑心经纪人会害他们，但多年嘴贱，还是忍不住开玩笑道，“你总算忍不住对我们三美貌的渴望了么？我可要叫破喉咙啦。”

　　只是今天经纪人并没开玩笑的心情，没好气地瞪了王俊凯一眼，清了清嗓子，面对着千玺和王源，沉声道，“王俊凯那有张纸，纸上有所谓神留下的讯息，你们那有么？”

　　王俊凯也挺好奇这个，便聚精会神盯着那两个人，看他们怎么回答。

　　先回答的是王源，“有的，发现有尾巴之后我四处找了找，在床底下找到一张纸，上面起初有行字，我看过之后就没了，原文我不记得，不过大概意思是，他帮我实现了一半愿望，剩下的靠我自己。”

　　经纪人点点头，没发表看法，只是说，“千玺你呢？”

　　千玺却一直低着头，过了片刻才道，“我和王源是一样的。”

　　经纪人又点点头道，“小凯那边也是一样的，不过你们到底许了什么愿？难道都去请求贴近自然了？”

　　王俊凯正色道，“不好笑。”眼看着经纪人面色由黄变黑，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不记得我许过什么愿了，千玺王源，你们呢？”

　　另外两个少年如双胞胎一样齐齐摇头，经纪人叹了口气，“你们还是想起来的好，刚才神跟小凯说了，愿望一实现，他就把送你们的小礼物收回去。”

　　只是千玺和王源并没什么反应，只是毫无兴趣地哦了一声，然后千玺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几天过年，好不容易今天没工作，明天的通告是XX台的，推不掉，你们今天趁早把愿望想起来实现了吧，不然的话明天不能不出去，那时候尾巴遮不住就只有说你们在是玩cosplay了。”说着他又开始叹气，“可是为什么你们三个都是土狗尾巴？稍微好看一点的话说cosplay可信度大概还能高一些……”

　　这种问题you ask me I ask who？土狗尾巴大抵是神明的嗜好，只是谁敢去问他？王俊凯暗暗腹诽了几句，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又问道，“那我们现在……？”

　　“现在解散回去玩……”经纪人慢慢道，看着三个狗尾巴少年露出喜色，也挤出一个微笑来，阴险道，“做梦呢你们，该干嘛干嘛，现在练舞，我给你们打拍子。”

　　回应他的是三声悲愤的“哦！”。

　　

　　这一天的上午就在练舞中过去了，三个人除了一开始的抱怨，后面倒是没什么不满。毕竟也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何况跳舞是习惯了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并非什么苦差事，只是今天多了条尾巴，有的动作便做的不那么完美起来，好在经纪人于行程交际精通，在舞蹈上却是半懂不懂，并看不出什么不同。

　　到了十二点，几个人肚子都开始咕咕作响，经纪人虽然有心让他们多训练下，无奈自己的肚子也开始抗议，便挥挥手放了三个人休息，只是他们三身怀重宝狗尾巴，轻易不能见人，伙食还得着落在自己身上，只得道，“我出门给你们买午饭，你们在这别乱跑。”

　　王俊凯点点头，他练了一上午舞，累而且饿，没什么心思来和经纪人耍花样，目视着他锁了门出去，收回了视线看看四周，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

　　这间房子一贯是给他们三个练舞的，有时一练就是一天，这房子里自然也配备了休息的地方，但是……休息的地方，都是椅子啊！

　　那些铺着皮毛垫子，有着高高靠背的和扶手的椅子，在原来固然给了自己不少的享受，但现在却只是个能看不能用的尴尬存在，王俊凯开始后悔之前软磨硬泡让经纪人把凳子换成椅子的行为了，要知道凳子虽然硬，可自己至少可以侧着坐，让尾巴悬空，而这精致的椅子，却只能望而兴叹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几乎在同时反应过来，放弃了椅子，各自搬了个垫子过来，并排放好，整齐划一地面朝东方侧躺，像是广播体操队列里三个做伸展动作的学生，又像是摆在商贩摊上的三只死鸡死鱼，安静得很。

　　王俊凯睡在中间，脸正对着千玺的背，要是按照他原来的性格，休息的时候总是要去逗弄千玺几句的，只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多了，上午练舞，尚且没时间想，此刻安静下来，那些事情却是不可避免地浮了上来。

　　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

　　千玺和王源在今天醒来之后并无私下交流，不存在串通的可能，他们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那他们之前说的话就是可信的。

　　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的狗尾巴，都是为了满足各自的心愿而诞生的。

　　即使加上了这个设定，自己的所有愿望里，还是只有和千玺在一起经得起推敲，所以自己的判断与早上是相同的，只是要怎么解释发生在千玺和王源身上的事情？

　　王源也许真许了什么亲近自然的愿望，可是千玺的事情自己没什么不知道的，他没有喜欢的人也没什么心事，虽然私下闹腾的很，可也还没跳脱到新年许愿亲近自然的地步，那他究竟许了什么愿？

　　话又说回来，自己的愿望的的确确的不可告人，可为什么千玺和王源也避而不谈？去庙里参拜不过前两天的事情，他们又不是傻逼，怎么可能忘得一干二净？

　　王俊凯凝神听了听身后王源的呼吸声，又瞄了瞄眼前千玺的背影，虽然都是见惯了的东西，但此时此刻来看，却不免比平时多想些东西，将之前的事情串起来思考了一遍，他终于悲哀地承认，这两个弟弟确确实实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小心思在平常自然不算什么大事，王俊凯自己不也怀着不轨之心和千玺相处得不错么？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愿望一天不能实现，狗尾巴就一天不能丢掉，有这狗尾巴在，生活不便自不必说，事业梦想也多半要被这个毁掉，甚至因为这非凡的变异，他们三个很有可能成为实验材料。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王俊凯立刻便得出了事情紧急的结论，但即便如此，要他去说出“我喜欢千玺很久了，我的愿望是和千玺在一起。”……那还是不行的。

　　只能说这几天要多和千玺接触，借机做些什么，同时他也下定决心，这两天里不管千玺王源向自己提什么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便还是答应了好——万一那便是他们的愿望呢？

　　下定了这样的决心，连身体都轻快起来，王俊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便听到王源在背后道，“王俊凯。”

　　“啥？”

　　身后王源的声音又快又低，但那句话用词简短又很短，王俊凯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王源说，“你对千凯千有什么看法？”

　　王俊凯差点没给这句话吓死，下意识便大声道，“你说什么呢王源？”

　　王源一贯是个怂人，往常和人起了争执，只奥对方一大声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小声嘟囔诅咒几句，但今天却似乎有些不同，大概狗尾巴也给了他狗胆，在王俊凯虚张声势地问话之下，他反倒更大声而清晰地重复了一遍问题，“王俊凯，我问你对千凯千有什么看法？”

　　这会儿不光是王俊凯，千玺大概也听到了。

　　王俊凯不免有些慌，一方面喜欢千玺依然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一方面他也并不想因此反而在外表上显示出对千玺的不喜欢来，另一方面，现在的状况下，自己其实该追求千玺才是……这三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令他连王源为什么要问这个都忘了追究，只盯着千玺的背影，干巴巴道，“能怎么看，就……还好吧。”

　　王源哦了一声，不吭气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是这安静让王俊凯颇有些慌张，张了张嘴，终于想起来刚才忽略的问题来，“王源，你问这个干嘛呢？”

　　“就随便问问。”

　　王俊凯如法炮制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他倒不是相信了王源随便问问的鬼话，只是这问题追究下去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小心思，那就不太妙了。

　　

　　一点左右的时候，经纪人提着外卖回来了，然后说他下午有事，让dogboys自己反省一下，便把外卖搁桌上走了。

　　三个狗尾巴少年如饿虎扑食一样飞奔过去，各自抱了个饭盒往桌上一放就准备开吃，但饭到嘴边才意识到不对，躺着没法吃东西，坐又坐不了，只能含泪站着，拿着筷子扒拉饭吃。

　　王俊凯站着吃完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午餐，只觉腰酸背痛——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多半是心理原因，但站着吃东西的不适应和对现状的惶恐使得他不免有些不爽，正是心平气和无量，骂神明无胆，只有骂骂咧咧抱怨几声缓解点浮躁。

　　在这骂骂咧咧里，王俊凯清晰地意识到某一点——至少他自己，是绝不想再过有尾巴的生活了。

　　但是追求人，哪怕是追求一个与自己十分亲密的人，也总是个困难的事情。

　　王俊凯又不是个胆小鬼，早在刚发现自己那点小心思的时候就多番试探过千玺，黏着他，缠着他，有什么事都问他，但是千玺总是淡淡的，也不像高兴也不像不高兴，自己缠着他的时候他不赶，自己不缠的时候他也不问。

　　王俊凯有阵子恨死了这种态度，发自内心想离他远点，不过到底把持不住，结果到了现在，缠着千玺也成习惯了。

　　可千玺也没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衍生出什么新鲜的情绪来，闹的时候固然一起闹，可不闹的时候，表情严肃正经得让人没法想歪。

　　只是今天却似乎有些不一样。

　　吃过午饭之后，王俊凯按着惯例凑到千玺那去絮絮叨叨，千玺也和原来一样，听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点点头，附和两句，显得王俊凯并没在自言自语，但除此之外，他就没什么回应了。

　　王俊凯一度认为千玺对自己说的东西全然不感兴趣，也没多高的兴致，不过出于礼貌敷衍……

　　但是。

　　但是。

　　现在的千玺也一样的面无表情神色冷淡，嘴里说出来的话少得可怜……可他的尾巴却摇得很起劲。

　　王俊凯看一眼千玺的脸，又余光扫一扫千玺的尾巴，再看一眼千玺的脸，再扫一扫千玺的尾巴，两者间差距之远以至于反复查看的王俊凯都忍不住疑心自己得了精分。

　　当然他没有精分。

　　上个月才做过精神检查的千玺，很显然也没有精分。

　　只是这样一来，有的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不过尾巴这种东西毕竟不能全信，王俊凯压下心底的某个猜测，结束了话题，往王源那边走去。

　　王源出于某种原因，没坐没躺，侧靠在墙上玩手机，王俊凯站在他斜对面，找好了一个又能看到王源的脸又能看到王源的尾巴的角度，开始说话，“王源。”

　　“干嘛？”

　　这句干嘛挺冷淡，显见的是玩游戏被打断的不满，不过王源的不满算不得什么，王俊凯抖擞精神，把缠千玺的套路拿出来，对着王源一通胡吹海说，王源倒是轻轻松松就被逗得挺高兴，可尾巴不过随着他的笑稍微动动，几乎是静止的。

　　王源总不至于对自己强颜欢笑，那莫非他猜错了？尾巴的摇摆难道不是高兴的表现？只是那又会是什么呢？

　　王俊凯一筹莫展了一会儿，脑子里转过几种可能，到底不能确定，于是又盯着王源的尾巴试探道，“王源？”

　　一动不动。

　　“我给你买点薯片过来？”

　　稍微抖了抖。

　　“我明天借你钱让你去买你喜欢的那个钢琴？”

　　尾巴多抖了一下。

　　“王源……XXX什么时候过来？”

　　尾巴这会儿剧烈地摇了起来，同时王俊凯听到王源结结巴巴的声音，“你咋知道XXX的？”

　　王俊凯不好意思说自己套王源的开机密码套出来的——而且他现在也没工夫说这个，他回过头去盯住了千玺的尾巴，同时叫道，“千玺！”

　　那尾巴立刻便竖起来摇起来了，而视线上移，转过来的千玺的脸却是冷静地毫无表情的。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王俊凯自己都能察觉到自己已经笑裂了，勉强收拾了点表情，他回头去看王源，笑道，“你的愿望是不是我和千玺在一起？”

　　“是啊看着你们两真着急……不对你怎么……？”

　　“我猜的。”王俊凯随便附和了一句，便朝千玺的方向走过去。

　　三个人都有尾巴的话，那性癖说就很明显不可能了。

　　尾巴对自己的愿望有益是因为它揭示了某个自己本不知道的事实，可它对千玺王源有什么用处？

　　除非他们的愿望和自己是一样的。

　　王俊凯继续朝着千玺的方向走，又叫了一句，“千玺！”

　　尾巴摇得更欢了。

　　王俊凯倒没注意到自己的尾巴也在摇，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在意就算了，他只是飞快地跑到千玺面前，笑道，“你知道吗，今天的奇遇，是神所赐予的，是对我们许愿的回报。”

　　千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憋了回去，而眼睛代替嘴表达了那个意思——废话。

　　王俊凯正色道，“神赐予了我们狗尾巴，还告诉了我一个事实。”

　　千玺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哦，我感兴趣死了。”

　　王俊凯瞄了一眼他身后依然摇着的狗尾巴，严肃道，“你喜欢我。”

　　“哈？”千玺的表情终于显出了几分慌张，并且语无伦次起来“啊……不……那个……我……”他一边说，身后的尾巴也一边摇，透出一股子可怜来。

　　王俊凯也不免有些紧张，嗫嚅着想说什么，身后的狗尾巴一摇一摇。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地上便显出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各自身后拖着个摇摇晃晃的尾巴影子。

　　终于两个人影越来越近，尾巴的影子则越来越淡，终于随着一句不明不白的唔的声音，消失在了这个时空里。

　　

　　—完—